来源:潇湘晨报
大年初二,潇湘晨报新闻热线接到一个小伙子来电:我爸爸是一个作曲家,你们能报道我爸爸的故事吗?
小伙子名叫李宇,53岁的父亲李中宝在除夕前一天突发疾病入院手术,父子俩在病房里过了一个春节。早年李宇的母亲离开后,父亲带着他长大,每一份春节礼物都会给他双份,以此来弥补他没有妈妈的遗憾。
父亲李中宝很喜欢写歌,虽然不是特别出名,但他手写简谱和歌词,写了好几本,工工整整地收藏在文件夹里。今年1月,李中宝还曾前往北京录制央视的民族春晚节目。提起这件事,李宇流露出骄傲的神色。李宇在郴州一家四星级酒店做厨师,平时在家里他总是呆在自己的房间,静静聆听父亲在隔壁房间里唱歌。
李宇想让媒体报道爸爸的故事,让更多人知道爸爸是一个让儿子感到骄傲的“艺术家”,“这样也能让爸爸高兴。”
除夕当天父亲发病
父子俩在医院过年
1月30日,农历腊月二十八,除夕的前一天。李中宝从成都启程返回岳阳县老家过年,当天上午抵达长沙中转。在火车站,他突然感到自己呼吸、行走困难,立刻拨打120急救电话,被送往医院急救。
医生为李中宝做了各项检查后发现,情况不容乐观:急性肿瘤导致大肠破裂穿孔,随时有生命危险。
“李宇,你爸爸在长沙,马上要做手术了,快来!”
中午十二点左右,正在郴州一家四星级酒店做厨师工作的李宇接到了堂叔的电话。原本没打算回家过年、想趁春节多挣点钱的李宇,赶紧回家抓几件衣服塞进塑料袋,临时买了一张从郴州到长沙的高铁票。
两个小时后,李宇赶到医院。此时,父亲所在的手术室门口的灯亮着,李宇只好揣着手在手术外等待。天气很冷,他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,“但手还是很冷。”
约下午五时许,手术室的门打开了。李宇赶紧迎上去——父亲的手臂上插着针头,鼻下有用于输氧的管道。麻药的药效还在,父亲还未醒来。李宇帮着医生将父亲推进住院病房,在医生的嘱咐下看护父亲。吊瓶里的药水、父亲的呼吸状况、各项指数和指标是否正常......李宇忙前忙后,一夜没合眼。
第二天早晨,李中宝苏醒过来。微微睁开眼睛,看见儿子就坐在身边。李宇的眼睛有些湿湿的,“爸爸当时昏迷了十几个小时,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。”这天,刚好是农历除夕。
正月初二下午4点多,李宇拨通了潇湘晨报的热线电话85571188。他小心翼翼地对电话那头说:“我爸爸是一个作词家、歌唱家,现在生病住院了。你们能报道我爸爸的故事吗?”
田埂上的童年
每逢过年父亲给儿子买双份礼物
李宇今年29岁。十年以前的童年和少年时光,他跟随父亲在老家岳阳县长大。
在农村的生活很单纯,李中宝白天外出干农活,照顾自家的几亩田地;李宇跟着村子里的孩子疯玩。等到父亲结束劳作,他就跟在父亲身后,父子二人慢慢走回家。
李宇四岁时,他的生母离开了岳阳县,回到湖北老家,从此再没回来过。李中宝感到十分痛苦,曾去湖北寻找过几次,但都以失望告终。李中宝最后一次北上寻妻,返回时经过三峡大坝,他甚至想过“从大坝上跳下去,跳进江水里算了”。
但想到家中还有尚年幼的李宇需要照顾,李中宝还是放弃了轻生的念头。
他还记得,在那两年之后,村子里嫁来一位长得特别像李宇母亲的女人。“李宇不懂什么,以为是妈妈回来了,冲上去抱着人家就喊‘妈妈’!”
自那以后,每逢过年,李中宝都给儿子买两套新衣服。“有妈妈的小孩,过年都只有一套新衣服。我要让我儿子过得比别人更幸福。”这是李中宝朴素的心愿,尽管当时家里并不宽裕。
长大后的李宇还记得,小时候父亲教自己写日记,记录日常琐事、生活趣闻。每晚自己入睡后,父亲还就着微弱的电灯泡的光线写作。当时的电路不稳定,有时父亲写着写着家里突然停了电,李宇就会听到“哗哗”的响声。这是父亲盖上本子的声音。
回忆过去,李宇说自己“太调皮”,给父亲惹过不少麻烦。而李中宝印象中,儿子犯过最大的错也不过是和其他孩子一起、偷了一只地里刚长出来的西瓜。被种瓜人抓住后,李中宝罚李宇在太阳下跪了两个小时。
“春暖花开鸟会回来,鸟来树暖;
迷雾散开你会回来,人来心暖”
妻子离开后,李中宝开始用音乐排遣内心的郁闷。利用之前学习过的一些基础,李中宝创作了一首《我不相信鸟走树凉》。经过反复修改,最终工工整整地誊写在一张白纸上。数字简谱里,还穿插着李中宝自己作的歌词:春暖花开鸟会回来,鸟来树暖;迷雾散开你会回来,人来心暖。
十年前,李中宝在郴州找了份工作,带李宇离开了岳阳县。李中宝写了首有关他们父子二人的歌曲,两人出发前在家里合唱了这首曲目。“我是他(指儿子李宇)生活上的靠山,他是我精神上的靠山,相互是靠山。”李中宝说。
后来,李宇在郴州一家四星级酒店做厨师工作,父子俩租住在一起。厨师的工作十分忙碌,李宇下班后回家喜欢打游戏来放松。而在隔壁的父亲房间里,总能传出父亲唱歌的声音。李宇静静地听,有时陪着父亲看手机里录制的唱歌视频,听父亲说哪里的“气息不够”,哪里的音调“有点走偏”。
就在今年1月,李中宝受邀参加了央视一台晚会的录制。李宇工作忙碌,抽不出时间陪父亲同去,只得在父亲出发时多嘱咐几句。
在他心里,父亲是一名歌唱家,一名作曲家。在那个小小的家里,装着父亲一笔一划谱出的曲调,装着父亲的音乐梦想和破碎的心。李宇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父亲的心,同时为他的梦想感到骄傲。